昌都之行

文/盧偉

近日，看朋友在微信朋友圈說自己援藏回渝一周年，突然想起前兩年我的“藏東明珠”——昌都之行。行前，我既興奮，因為從未去過西藏秘境。也忐忑，因為擔(dān)心高原反應(yīng)。盡管之前到過藏區(qū)邊緣地帶，但總不大敢說自己去過西藏。就像到名校培訓(xùn)拿了個結(jié)業(yè)證書，但不敢說自己是該校校友一樣，總覺得含金量不夠、成色不足。

【資料圖】

當(dāng)飛機穿透云層向邦達草原下降時，我有種錯覺，這不是前些年去過的呼倫貝爾大草原嗎？但當(dāng)我走下旋梯，從重慶接近四十度穿短袖還嫌熱，到下飛機加個外套還嫌冷，當(dāng)看到經(jīng)幡在遠處淺草覆蓋的山上隨風(fēng)飄動，當(dāng)步行不過百米頭已有些暈乎，我才恍然醒悟：這哪是呼倫貝爾，這是西藏。

工作組在機場合影后，我和另一位同事就在接我們的小朱引領(lǐng)下，坐上一輛越野車直奔芒康縣。小朱讓我坐副駕駛室，說視野更好。司機卓瑪，一個藏族女孩的名字，但卻是個又高又帥的小伙子，大概他就是典型康巴漢子的帥酷形象吧。

越野車沿著潺潺流動的玉曲河在214國道上行駛，河的兩岸是草原，一群群、一簇簇懶散的牦牛悠閑地吃著草，草原兩邊是青綠色的山，草原之上是沒有一絲雜質(zhì)的藍天，藍天里搖曳著朵朵棉花云，而公路就在這藍天白云之下、山河草原之間縱橫馳騁。偶爾碰到不守交規(guī)的牦牛橫穿馬路，我們就停下等候。

過了不知多久，盡管藍天白云依舊，但草原越來越零碎，河水越來越湍急，兩邊的山離我們也越來越近。經(jīng)過田妥鎮(zhèn)以及依河而建、干凈整潔的左貢縣城，我們開始翻山越嶺，卓瑪告訴我，我們正在翻越著名的“覺巴山”。遠處，依稀可見與棉花云連為一體的白色“刀鋒”，卓瑪說，那是雪山。

越野車沿著之字型公路往上攀爬，草越來越稀疏，漸漸地只能看到灰色的山體。而之字型公路還在繼續(xù)，我透過車窗往外看，離越野車輪胎幾十公分的地方，就是陡坡峽谷、萬丈深淵，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。道路兩旁不時出現(xiàn)損毀得面目全非的汽車，小朱說這是墜崖車輛，放置于道路兩旁警示路人。但作為藏區(qū)“老司機”的卓瑪而言已是司空見慣，偶爾還跟隨著車上播放的藏語歌曲哼上幾句。路邊時不時看到三三兩兩的騎行者，我在心中為他們加油鼓勁并由衷欽佩。

好不容易到了山頂，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，越野車就又急轉(zhuǎn)直下，沿著更加密集的之字型公路向山下駛?cè)?。下山的路坡更陡、谷更深，我甚至都看不到谷底，索性在心里將我這百十來斤的肉身交由卓瑪處置，緊張地打量著群山之間險絕的美景。

過了一會兒，越野車離谷底越來越近，我看見一條疾馳的河流隨我們的車一起奔涌向前，卓瑪說這是瀾滄江。谷底是如美鎮(zhèn)，一個和她名字一樣美麗的小鎮(zhèn)，分布于瀾滄江兩岸，一棟棟紅白相間的房屋掩映在樹蔭之間，一路上只有草原，幾乎看不到有這么多樹的地方，一問才知原來這里的海拔僅有2000多米。

我們在如美鎮(zhèn)簡單吃完中飯繼續(xù)前行。從早上接近10點自邦達機場出發(fā)，穿梭于既有筆直通透又有蜿蜒曲折的藏地公路，直到下午5點終于抵達芒康縣城。一下車，在海拔4000米稀薄的空氣中，盡管頭有些微暈微痛，但我終于可以確認，我實實在在地站在了西藏的土地上?？h城位于點綴著綠色植物的兩山之間，鋪展在一條靜靜流淌的小河兩旁，街上的人車不多，顯得悠閑寧靜。

在芒康的兩天兩夜，除了工作、吃飯就是睡覺，往返于工作地點、餐館、賓館之間，再無閑暇做其他事情。這里的飲食與內(nèi)地差異不大，滿大街的“川菜”招牌恍惚置身川渝。在夜晚，高原稀薄的空氣總會叫醒我?guī)状?，似乎是在告訴我：好不容易來一趟，你得把更多的時間用來看看這里、感受這里！

結(jié)束芒康縣的工作，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察雅縣。越野車出縣城后，在藍天白云陪伴下，愜意地行駛在203省道上。道路兩旁是矮山和草原，草原上除了馬、牦牛、溪水，還有幾處成群結(jié)隊“耍壩子”的人們，小朱告訴我，“耍壩子”就是我們內(nèi)地的“野炊”。沒過多久，我們又開始沿著之字形山路翻越山嶺。山嶺上鋪滿了嫩綠的草甸，其間還星星點點地點綴著黃的紅的白的不知名的花。又過一陣，我們下到山谷底部，沿著平緩流淌的麥曲河一路前行。

麥曲河兩側(cè)依舊是山，山上的植被好一段差一段，有時誤認為這是內(nèi)地的峽谷景區(qū)，有時又覺得駛?cè)牖臒o人煙之地。而在河邊，分布著錯落有致的村落，還有大大小小的青稞田。行至一個路口，跟著接我們的覃老師，不一會兒就進了察雅縣城。

察雅縣城布局在不急不躁的麥曲河兩邊，比芒康縣城小而細長，可能是海拔低了幾百米的原因，這里的樹木也相較壯實，尤其是工作地院子里的幾棵垂柳，枝繁葉茂，在內(nèi)地也難得一見。在察雅的工作和生活與芒康大同小異，只是溫度要高，白天亦可穿短袖。一天一夜結(jié)束察雅的工作，我們走349國道去吉塘鎮(zhèn)與大部隊匯合，沿著一條奔涌的河流前行，我們又見瀾滄江。到達吉塘已近傍晚，吉塘藏語為“安逸美麗之壩”，有山有水有溫泉，有樹有林有鳥鳴，真如其名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們便趕往邦達機場飛回重慶。恰巧在昌都的4天4夜晴空萬里，回重慶的當(dāng)天卻云厚雨密，我專門選了個靠窗的位置，卻無法面對面地與這里的高山、河流、草甸、牛群揮手作別。

感謝昌都，讓我在最好的季節(jié)遇見你。不過由于是公干，自然不能去景區(qū)，加之工作飽和，從早忙到晚，就連青稞酒、酥油茶都沒品嘗，而且來了昌都卻沒去成昌都市區(qū)。才參加工作不久的小朱對我說，其實西藏最美的風(fēng)景是在路上，就像人生，最美的是過程而不是結(jié)果。確實，西藏就像一幅美不勝收的畫，留點兒白，會讓這幅畫顯得更美更迷人！

昌都之行，也讓我對援藏干部有了更深的了解，也更加敬佩他們的選擇與擔(dān)當(dāng)。他們主動放棄內(nèi)地舒適安逸的生活，有的還告別幼小子女或年邁父母，來到這蒼茫高原揮灑青春熱血，承受著環(huán)境的艱險，擔(dān)負著繁重的工作，忍受著家人的思念。而我們眼中的美景，僅僅屬于游客而已；而對他們而言，更多的是責(zé)任。畢竟，一年半到三年的時間，對于大多數(shù)援藏干部來說，都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歲月。

作者簡介：盧偉，重慶市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、中國詩歌學(xué)會會員，供職于重慶市人社局。

編輯：朱陽夏

責(zé)編：陳泰湧

審核：馮飛